当年10月末,十字军逼近了安条克城,这座庞大城市所倚仗的天险与高墙或许向侵略者们解释了它的居民为何敢于以寡敌众,负隅顽抗。斯陶林山和希尔皮乌斯山组成的一道壁垒与它们对面的奥龙特斯河从两个方向拱卫着城市,在它们里边,一道长3英里,高60英尺,修建有约60座塔楼的古城墙临水而建,爬上山坡,将两座山的陡坡也纳入城中,几乎是沿着这三道天险,把古老的城市裹得严严实实。在希尔皮乌斯山位于墙内的那一部分里,一座城堡(内城)坐落在靠近山顶处,俯视着远方地面上如蝼蚁般渺小的来者。
可能不少人都知道,面对如此森严的壁垒,有人写下了这样一句令人咋舌的惊叹:“就算全人类聚集起来围攻这座城市,它也既不怕攻城器械也无惧人的袭击。”在十字军中,身为教宗特使的勒皮主教阿德马尔看见了这些宏伟的建筑,他依然镇定地做出了一系列作战部署,但是他的命令却同样以对安条克城的赞许开场:“同胞们,最为亲爱的兄弟和孩子们,你们要仔细听,要注意,我讲给你们的话。安条克城很近,在我们附近。在我们和这座城市之间,有4罗马里。这座美妙的城市由国王安条克建成,其以极多的石头和塔楼修筑而成,塔楼的数量估计有360座,这样的成就闻所未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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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为这座固若金汤的庞然大物感慨之余,十字军应当也没有忽视安条克城丰富的物产。西方的修士罗伯特虽然没有参加十字军,但作为一名史学家,他告诉后人,在城市的周围,有着“大量昂贵的产物,充足的葡萄,充足的小麦和大麦场,还有其它的食物,及满载着各种水果的树木”。这应该是十字军所乐意看到的。不止于此,十字军还能从周边地区获得食物,这应该是得益于他们之前对这些地区的攻略。正如前文所述,海路同样是十字军的补给线。就在十字军自小亚细亚向叙利亚推进之时,拜占庭皇帝阿莱克修斯前往收复小亚细亚西南沿海一带,建立起一条连接安条克地区的航线。这条航线应该是以圣西蒙港为主要终点的。无数拜占庭船只沿着它来来往往,天主教世界的船只也参与其中,将必不可少的物资源源不断输入十字军的囊中。随着战争的进行,海上通道将成为十字军赖以为生的生命线。仰赖充足的物资供应,在九死一生的战斗中,十字军竟也学会了享受美味。图卢兹的雷蒙有一位随军神父,他指出西方人在这场战斗的最开始“ 只吃最好的牛臀肉和牛肩肉, 根本不吃什么胸肉, 完全不想吃谷物和喝酒。 在这些美好的日子里, 只有城墙上的哨兵才提醒着我们, 敌人就潜伏在安条克城里” 。[2]美食虽好,但即便酒足饭饱,十字军也不能忘记安条克那高大的城墙。亚琛的阿尔伯特是《耶路撒冷史》的作者,他在这部史书便清醒地保持了警惕:“在基督徒们即将到来,新的围城就要开始的时候,城市是安静的,如此地寂静,似乎声音或喧闹都不能从城里听到。人们或许认为城市没有守卫者。正相反的是,在所有的塔楼和要塞中,充满了极多的武器和不信者的军队,就像是要溢出来了一样。”[3]
不论安条克的城防令十字军何等的感叹,都无法令他们打退堂鼓。1097年10月21日,周三,十字军开始围城。拜占庭方面也有部队抵达,由宦官泰提修斯[4]率领,驻扎在一片叫坎布鲁斯的平原上,《耶路撒冷史》称其“总是想逃”[5]。这支拜占庭军队在整个围城战中也确实无所作为。或许正因如此,《战争的试炼》仅仅将泰提修斯称为十字军的“向导”[6]。尽管即便没有盟军参战,十字军在数量也远胜于穆斯林守军,但是由于安条克城规模庞大,地形崎岖,十字军在开头只能对城市进行局部封锁,把军队部署在城市的西北角,十字军领袖中的三位分别率部在那里的3座城门——圣保罗门、犬门、公爵门(“公爵门”意为“司令之门”)——面前布阵:塔兰托的博希蒙德面对圣保罗门布阵;图卢兹的雷蒙面对犬门布阵;布永的戈弗雷面对公爵门布阵。这恐怕是一次蹩脚的围城。因为穆斯林总是能从未被封锁的地段公然出城行动,搜集粮草,甚至对十字军发动致命的突袭。在十字军的记录中,经常提及穆斯林中的突厥人骑乘战马、神出鬼没、来去如风、箭雨如注,他们能往往出其不意,将外出行动的十字军打得落花流水、痛彻心扉。自十字军参战以来,突厥人就是他们心底挥之不去的梦魇。
在安条克城的边界,有一座跨越了法尔法河的桥梁通往外界,由于城市的规模,这座桥梁一直未被封锁。突厥人从这里出城,袭击自圣西蒙港抵达,为十字军运送食物的朝圣者。为了保护补给线,十字军用绳子连接船只,构成一道跨越奥龙特斯河的桥梁,方便前往圣西蒙港。这样一来,突厥人一旦向朝圣者发动进攻,十字军便能沿着船桥迅速驰援。然而,不幸还是很快降临了。《耶路撒冷史》写道:
“当这座用集合、连接船只的方法修建的桥完成后,300名基督徒——既有骑士也有步兵——在这天越过了法尔法河,去寻找马匹的草料和生存所需的补给。获悉此事,在防御墙上观察的突厥人,急忙集合起同伴,持着武器和箭袋,骑着战马,经由城市的石头桥,一起出来,出人意料地出现在被派出寻找粮草的基督徒的身后。突厥人留下了极多的躺倒在地的基督徒的无头尸体。突厥人追击其他有机会逃走的人,一直到了新桥那里。幸运的人摆脱了极其凶残的敌人。其他正从突厥人眼前逃走的人们,冲向浅滩,被波涛卷走,窒息而死。因为过桥的人数量众多,新桥无法容纳他们。”[7]
《耶路撒冷史》之后提到,十字军试图反击,却在自城内赶来的突厥人面前一触即溃,许多人为了求生跳入河中,反倒做了溺死鬼。在这部史书的作者阿尔伯特笔下,十字军似乎不再是笼罩在城市上空的阴云,而是被突厥骑兵自背后瞄准的猎物。像这样的杀戮惨剧,在安条克城外时常上演。
为了冲破困境,十字军制作了攻城武器,向古老的城墙发起挑战。令人惊异的是,尽管经历了无数年月的风刀霜剑,安条克的建筑仍然坚不可摧。十字军想要拆毁一座石桥,封锁穆斯林出城的一条通道。却发现铁锤、鹤嘴锄和斧子丝毫奈何不了这些上了年岁的石块。阿尔伯特写道:“这是座坚不可摧的建筑,是用古代的石料和工艺建成的。”[8]十字军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使用攻城车撞击桥后的城门——瓦法利门,并任命图卢兹的雷蒙(十字军领袖之一)为攻城车的操控者和保护人。突厥人则还以猛烈抵抗,冲出城门,烧毁了攻城车。次日,十字军对着桥梁安置了3架投石机。想要以投出的石头破坏城门。可是,事实证明,即便是从天而降的石头也无法粉碎这些工事。最后,十字军只好派遣1000名身穿护甲的人用橡木和巨石堵上了这道城门。由于缺乏工匠和材料,十字军没法制作更多的攻城武器,无论是云梯、投石机还是攻城塔。所以,十字军无力再对这座城市发起强攻。
既然强攻不成,就只能试图把城市围个水泄不通。十字军尝试封上安条克南部的两个出口,并修筑了若干临时围城工事截断守军的交通线。然而,在希尔皮乌斯山和斯陶林山之间的峡谷中,有一道名为“铁门”(Iron Gate)是十字军鞭长莫及的。因此,十字军无法填上这一处缺口,扼住这座城市的咽喉,令穆斯林们得以喘息。这还不算最坏的,令十字军防不胜防的是,突厥人仍然能够如幽灵般从任何角落倏地[9]冒出来。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亨利三世的至亲,梅斯教堂的教士和执事长阿德尔贝罗的遭遇可以解释十字军的恐惧。这场惨剧发生在城外的一处果园里,当时他正在一些同伴中和一位美貌而显赫的夫人玩掷骰子的游戏,突厥人发现了他们,当即发动进攻,一举驱散了同伴,斩下他的头颅,抓住了这位夫人。将头颅和夫人一并掳至城中。次日,被强奸了一整夜的夫人在城墙上被处死,她和阿德尔贝罗的两个人头被守军用投石机投入草原。此时,阿德尔贝罗的无头身躯已经入土为安。在十字军找到了他和那位夫人的头颅后,布永的戈弗雷下令(十字军领袖之一)下令打开阿德尔贝罗的墓穴,将头颅恢复原位,因为戈弗雷认为不能让如此尊贵之人继续这样暴尸荒野。事后,突厥人还是尝试继续在这个果园发动突袭,十字军只得铲除了果园。于是突厥人转而袭击从船桥过河的朝圣者,这些朝圣者是出去搜集树枝和马匹所需的草料等等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十字军应对突厥人的经验也日渐增长。可是,更大的灾难却逐渐逼近:
“在连续不断的战事间,随着嬉戏和频繁的侵袭,时间过去了,上帝的子民开始缺少物资和食物。因为城市和此地的物资变得匮竭,其周围如此庞大的军队将它们耗尽了。因此,随着每日饥荒愈加严重,军队因匮乏在衰竭,特别是卑微的人们,悲惨地呻吟、痛苦着,震动着至虔诚的主教和军中全部的王公们。”[10]
“饥肠辘辘的人们开始吃田地里还没成熟的豆子的秆, 很多草类撒点盐就吃了, 就连蓟草, 因为实在没有烧火的木头, 也就这么生吃了, 结果伤了食用者的舌头。 他们还吃马匹、 驴子、 骆驼、 狗, 甚至老鼠。 更穷的人甚至吃兽皮, 还有粪便里残留的种子。 ”[11]
或许正是在这时,十字军第一次吃到了甘蔗。据《中世纪经济社会史》所言,曼茲柏立·威廉写道:“在围攻过程中,淫雨连绵,困苦突增,很多可怜人冻死,因为他们没有衣服可换,又在连续好多天里不能找得避风雨的地方。当时,帐幕和木头都缺少。但他们为了稍减饥饿,经常咀嚼他们叫做‘蜜茎’的甜芦,即甘蔗。”[12]亚斯·艾伯特还说道:“这一类草,是每年费了巨大劳力来种植的。在成熟以后,他们把它放在石臼内捣碎,绞出它的汁液,再把汁液倒入锅内使它凝结而硬化,直到状若白雪或白盐为止。他们把它的碎屑调入面包内或溶解于水里。这种茎,他们称之为‘苏克拉(zucra)’。”[13]引文中的“苏克拉”应该就是甘蔗。但无论甘蔗如何甜美,对饥不择食的十字军而言,恐怕都只不过是充饥果腹之物。
十字军在战前已经为后勤做了准备,此时却依然陷入了粮荒。这似乎有些令人意外。但是,只要对军事后勤的常识有了基本了解,就会知道这种后勤灾难虽然少见,但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简论》作者王向鹏的另一篇论文《第一次十字军战争补给问题探微——从尼西亚至安条克战役谈起》(以下简称《探微》)称,在中世纪,一个成年男子想要维持战斗力,一天至少要吃下一千克谷物。[14]下文中还说:“人们相信,第一次十字军的武装力量至少在4到5万间,其中贵族和骑士的总数约为7000左右。”[15]他似乎相信安条克围城期间的十字军兵力大概如此。因此,他做出了推断:“若以5万人为基数,这支军队每日仅谷物就要消耗50吨。” [16]
但是十字军的武装人员真的能达到5万人吗?按照论文《简论》,保守估计,包含非武装朝圣者在内,十字军离开尼西亚时,有5万人。由于不知道其中有多少士兵,这个数据看起来无法利用。假设这5万人里有很多非战斗人员,会不会令十字军的所需的谷物减少呢?不过很遗憾,笔者不知道不作战的普通人一天需要进食多少谷物,会不会比战斗人员少很多。如果不采信王向鹏的数据,而是相信《战争的试炼》,那么十字军围攻尼西亚前,有约7.5万人,包含约7500名全副武装的骑士以及3.5万名轻装步兵。假设这约7500名骑士和3.5万名轻装步兵就是十字军一开始的全部兵力,且十字军在抵达安条克前损失不大,围城之初差不多仍有这么多兵力。那么安条克的十字军大概有42500人(将约7500名骑士和3.5万名轻装步兵相加的结果)。他们一天就要消耗42.5吨食物。和王向鹏的数据相差不远。如果算上这约7.5万人中的非战斗人员,所需要的谷物就更多了。
《1661,决战热兰遮:中国对西方的第一次胜利》(以下简称《决战热兰遮》)一书提及了计算军队谷物消耗量的一个办法,不过对于其可靠程度,笔者有所怀疑。该书假定郑成功在台湾的军队有25000人,每个人一天需要2000卡的热量,那么这些军队一天需要摄取5000万卡的热量。书中还给出了一些其它的数据。例如,书中第154页称30磅米大约只有“1750卡”[17]的热量,这个数据恐怕低得不可信,可能是印刷错误所致。[18]位于第151页的另一个数据则大抵是正确的:“6000石稻米所含的热量约是15亿卡。”[19]这本书的作者欧阳泰据此得出结论:6000石稻米只够郑成功的军队食用1个月。这里的1个月应当是指30天。令人奇怪的是,欧阳泰认为一名士兵一天摄入2000卡的热量就足够了,事实上,即便是对于从事轻度体力劳作的现代人(无论男女)而言,这点热量还是偏低了。不过暂且相信6000石稻米够25000人食用1个月吧。郑成功是明朝人,因此《决战热兰遮》中的“石”应当是明朝的“石”。明朝的1石有多重笔者实在查无实据,似乎存在多种情况。但是可以查到100克大米(也就是稻米)就含有330大卡(1大卡等于1000卡)热量。既然6000石稻米所含的热量约是15亿卡,那么6000石稻米就相当于454545千克(454.545吨)。由此可以算出《决战热兰遮》中的1石重约75.8千克。前文中提及欧阳泰认为每名士兵每天摄取2000卡热量足矣,但是这些热量只能勉强满足从事轻度体力劳动的人的一天所需。所以笔者认为可以假定十字军全体(包括战斗人员和非战斗人员)每天均摄入2000卡热量。再根据《简论》所说的“保守估算,包括非武装朝圣者在内,十字军离开尼西亚的时候有5万人,其中7000人是骑士或领主”[20]这个观点,假定十字军全体(同样包括战斗人员和非战斗人员)起码5万人。虽然十字军不像郑成功所部那样吃大米,但是大米和其它谷物所含的热量差距不算特别大。笔者认为可以把大米视作十字军食用的谷物。那么他们一个月就起码需要消耗12000石谷物,即909.09吨谷物,平均每天消耗约30.3吨。这个数据虽然远远低于王向鹏算出的50吨,和笔者之前算出的42.5吨,但是也很惊人了。更何况,十字军中的战斗人员需要的热量远远高于每天2000卡,为了应付吃力的战斗,比起非战斗人员,他们需要额外的食物配给。他们需要消耗的食物虽然难以计算,但是在每天约30.3吨的食物消耗量上加上他们额外所需的份额后,总量会是何等庞大,可想而知。最后,众所周知的是,人一般不能只吃谷物。显而易见,十字军就像《格林童话》中的那个永远吃不饱的怪人,车载斗量也难以填满他们的肚肠。
除开人粮,还有马料。《探微》中提到:“若要维持战马健康,具作战体力,必须在草料中加入一定量的谷物,一般是燕麦。11世纪的战马每日行军作战需2.4公斤谷物,另需2.5—3公斤的干草,若是野外富含水分的青草,则需8到9公斤。”[21]那么十字军有多少战马呢?根据前文,已知十字军中的骑士和贵族有约7000人。按照当时的通常情况,每个骑士或贵族都有两匹马换乘。此外还有驮畜。无须计算,就可以知道马料消耗又是一个天文数字。一直以来,马料问题都是困扰十字军的大难题。布永的戈弗雷曾与拜占庭皇帝阿莱克修斯约定,十字军不会展开非法劫掠,除非是为了马匹的草料。可见十字军曾经为了草料而劫掠过拜占庭人。甚至,十字军在小亚细亚时,曾经因为草场不足,将全军分为前后两军,两军不同时经过同一草场,缓解草场的压力。这似乎是犯了兵家大忌,因为与后军保持距离的前军后来在多里莱乌姆被突厥人袭击,险些覆灭。
不过,古代还有许多规模大过十字军的军队。为什么他们没有陷入饥饿呢?这一点笔者也百思不得其解。个人认为一个可能的解释是此时的十字军已经远离拜占庭的腹地,甚至发端于拜占庭的补给线跨越了突厥人的领地,增加了运输难度,后方运输的粮草已经不能满足其需求。以及在入冬以后,搜集粮秣可能变得困难。而冬季航行的危险也令许多输送补给的船只望而却步。尤其是自天主教世界远道而来的船只,似乎多选择了就近越冬,等到来年开春再扬帆起航。同时,也许十字军的将领并没有组织这么大规模军队的后勤的经验(这个推测更接近臆测)。此时的十字军规模已经超过了欧洲的绝大多数城市。直至14世纪初,西欧人口破万的城市尚在少数,那时候的巴黎仅有80000人,多数大城市人口数维持在20000人到40000人之间。十字军的将领们不仅是在管理几座军营,而是在管理一座大城市。而且,在当时的欧洲军队中,十字军恐怕是第一支走得这么远的军队,尽管不乏能征惯战之辈,但他们恐怕缺乏能力和经验组织并维持一场旷日持久,又望不到尽头的远征。最后,还是出于笔者的揣测,十字军在围城之初也许存在着浪费食物的现象,如前所述,起初他们“ 只吃最好的牛臀肉和牛肩肉, 根本不吃什么胸肉, 完全不想吃谷物和喝酒。 在这些美好的日子里, 只有城墙上的哨兵才提醒着我们, 敌人就潜伏在安条克城里”[22]。
雪上加霜的是,入冬以后,倾盆大雨和严寒的天气又给了十字军无情的鞭挞。一位王公布洛瓦的斯蒂芬(或译“布卢瓦的艾蒂安”)在给妻子阿德拉的一封信中写道:“在安条克城外,整个冬季我们都为了我主基督忍受着极度严寒和倾盆暴雨。有人说叙利亚全境酷热难耐,这并非实情。这里的冬天与我们西方十分相似。” [23]据彼得·弗兰科潘所言,冬季还不利于粮草的搜集,加之本来拜占庭人向十字军输送粮草就需要跨越突厥人的领地,补给供应难上加难。在一名亚美尼亚基督徒的回忆中,在冬季里最冷的时候,十字军由于忍饥挨饿,每五人中就有一人死亡。
而在此时的安条克城内,守军的日子相对来说要好过很多,这多亏了十字军的封锁网开三面。“油、盐、和其它必需品在安条克城内变得价格昂贵,无法获得。不过,非常多的食物被偷偷地运进了城,它们又变得便宜了。”[24]伊斯兰编年史家伊本·喀拉尼西如是写道。
言归正传。1097年12月末,眼看着营地内的食物消耗殆尽,十字军中的三位头领,就是塔兰托的博希蒙德、坦克雷德和佛兰德斯的罗伯特,挑选了大批步兵和骑兵,前往尚未被劫掠过的,极为富饶的穆斯林领土,抢掠了大量物资。但是在出发后的第三天,闻讯赶来的穆斯林军队——他们应该就是大马士革的统治者杜卡克的军队——击败了这支十字军,十字军骑兵不得不抛下己方的步兵,仓皇逃回。将所有的掠物丢给了穆斯林。只有佛兰德斯的罗伯特在败退后发动反击,挫败了敌军,抢回了大量补给。值得一提的是,博希蒙德等人还在周边地区遇到了地震、流星和极光,这些自然异变令他们恐慌不已,忐忑不安。有观点称,基督徒们把这当成是天主预示的血光之灾,是对信徒罪恶的愤怒和惩罚。在安条克之战和整个十字军东征中,诸如此类的“异象”并不鲜见,笔者无法一一记述。
没过多久,十字军外出掳回的这些物资就在短时间内被耗尽了。十字军再度陷入饥馑,原本廉价的食物如今卖到高价。许多平民活活饿死,军队日渐削弱。为了求一条活路,平民冒着被突厥人袭击的风险,到安条克地区的各地寻找食物。为了抱团抵御突厥人,也为了平等分配食物,他们以200人或300人为一个单位行动。突厥人自然不会放过眼前的机会,他们频繁设伏,不断出击,让杀戮到处上演。外出觅粮的十字军成员有如惊弓之鸟:“因为残酷屠戮,没人敢再远离队伍抢劫”[25]。饥荒在光天化日之下将饥肠辘辘的猎物引向突厥人的网罗,不知有多少人倒在了冒险觅粮的路上。频频传来的噩耗制造了巨大的恐怖,十字军营地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
根据《十字军的故事》,突厥人不仅敢奇袭外出的小股十字军,甚至敢奇袭城外的十字军营地。在博希蒙德一行人前去掠夺粮食后,封锁圣保罗门的任务被从博希蒙德身上移交给了图卢兹的雷蒙。如前所述,雷蒙的营地位于犬门前。但是那时天降大雨,营地被淹。雷蒙就将营地转移到了船桥附近。这一切都发生在安条克守军的眼皮子底下,既然博希蒙德带走了大量部队,他们就趁机在夜间自已经没有十字军封锁的犬门杀出,直捣雷蒙的营地,杀伤了不少十字军。布永的戈弗雷和他的部队闻讯赶来,才击退了穆斯林。
作为回应,十字军继续修建围城工事,截断突厥人出击的道路。还俘虏了一名年轻的突厥贵族。这名贵族的亲属负责守卫一座塔楼,十字军和他的亲属进行秘密会谈,答应后者只要他们放十字军进城,就放了这名年轻人。但是后来消息泄露,安条克的统治者亚吉·西彦把年轻人的亲属从塔楼里赶了出去,十字军功归一篑。恼羞成怒的十字军当着守卫城市的突厥人的面,把已经受了一个月折磨的年轻贵族斩首。不过,让十字军起了杀心的主要原因倒不是为了报复,《耶路撒冷史》称,这位贵族主要死于“希腊信者”[26]——按笔者推测,这个称呼似乎是指东正教徒——的控诉,据说他亲手杀死了超过1000名基督徒。尽管如此,这部史书还是说这位贵族是“可怜”[37]的。在这里,作者阿尔伯特少见地对异教徒表现了怜悯之心。
在十字军最艰难的时候,宗教信仰开始显示它的“魔力”——以极为荒唐的方式。在1098年1月,教士们召开了会议,会议宣布,十字军之所以面临这样的苦难,是因为其成员们在日常生活中各种不道德的恶行,所以,应当在军中严禁骗钱和通奸,违者严惩。“这样,上帝的子民就能被清洗掉污秽和不洁。”但是,仍然有许多人犯罪。为此,天主教徒拿出了残忍的手段来摧毁罪恶:
“确实,许多人触犯了这项命令,受到了指派之法官的严惩,有些人被戴上了镣铐,有些人被用枝条鞭笞,还有些人被剃掉了毛发,打上了烙印,以纠正和改善整个军队。就在那个地方,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因为通奸被抓了起来,在整个军队面前被脱掉了衣服,双手被紧紧地拴在了背后,被行刑者用枝条猛烈地鞭笞,被迫绕着整个军队行走。就这样,人们看到了他们身上极严重的伤口,其他人就被威吓住,不敢犯下如此巨大和邪恶的罪行。” [28]
除此之外,十字军还进行了斋戒、施舍和列队游行等活动,不过最令人大跌眼镜的是,他们居然认为女人是罪恶的源头,把她们逐出了营地。[29]在突厥人四处游荡的安条克一带,这些女人下场如何简直不堪设想。宗教信仰再次展现了它心硬如铁的一面。
然而,对于那些并非坚韧不拔的人而言,神圣的呼唤到底比不过冻坏饿死的折磨。许多人开始临阵脱逃。令人惊异的是,以狂热激进、胆大包天而著称的隐士彼得居然也在其列。在今人看来,隐士彼得不会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物,《中世纪经济社会史》甚至直截了当地说他“臭名昭著”[30]。此人早年经历不明,但却闻名四方。他身材细小,长相丑陋,四处流浪[31],生活贫苦,但据说过着圣洁的生活,被法国穷人尊为先知。有人乐意追随他的脚步,甚至收集他骡子的毛发作为圣髑[32]。如果要找一个词来概述隐士彼得,那应该就是“宗教明星”“宗教活动家”吧。不可否认,他是一个成功的明星和活动家。在教宗乌尔班二世发出圣战的呼声后,他积极响应教廷号召,放弃了原来平凡而安全的生活,煽动不谙兵事的平民百姓,组成了一支以平民为主体,杂以少量骑士,且不堪一击、纪律败坏,残忍暴虐的“人民十字军”,前往东方展开以卵击石的冒险——或者说送死——最后求仁得仁,全军覆没。此后,隐士彼得和少数幸存者只得加入了十字军的主力,一路追随,直到安条克。如今他竟不顾形象地逃命,不知在天国或地狱之中,因为他而送命的人民十字军炮灰们会作何感想。“幸运”的是,或许是天主不愿看见这一切,十字军王公坦克雷德抓住了彼得,毫不客气地把他拖了回去。对于今人,这大概是“大快人心”的故事。
可能令十字军不舒服的是,1098年2月(一说1月底)[33],大约在隐士彼得逃跑失败的同时,拜占庭将领泰提修斯也率部离开了。他自称要去小亚细亚求援,并为十字军带来粮食。事实上,泰提修斯一开始没有返回小亚细亚,而是乘船去了塞浦路斯岛。那里的拜占庭人为十字军送去了一些补给,不知道这是不是泰提修斯的安排。
于十字军而言,泰提修斯的离去大概是个遗憾,但博希蒙德或许例外。
在十字军出征穆斯林以前,拜占庭皇帝阿莱克修斯曾软硬兼施,让包括博希蒙德在内的多数十字军领袖向他宣誓效忠,并许诺将打下的前拜占庭领土物归原主。据《战争的试炼》记载,那时的博希蒙德“欣然”[34]答应了这位皇帝。这对于博希蒙德可能是不容易的,因为他曾为他的父亲和家族与拜占庭人交战。然而,按照彼得·弗兰科潘在《第一次十字军东征》里的说法,博希蒙德接下来的行为将令人侧目。这位学者声称,随着泰提修斯的离去,拜占庭的权威在此地已无任何代表,“博希蒙德看到了绝佳的时机。 他开始宣扬一种关于安条克未来的新计划——这个计划里没有阿莱克修斯的份。 他提出的建议非常有创见, 他说, 鉴于阿莱克修斯并没有履行协议中他那方应履行的, 那十字军向他许下的诺言也就无效, 无须遵守了。 皇帝没有亲自率领十字军征讨; 他派来陪同西方骑士们的一小支军队现在也已经撤走; 在他们急需支援的时候, 他并没有送来援军; 而且他也没有为骑士们提供给养。 总而言之, 他才是违约者。”[35]
也就是说,博希蒙德主张十字军将安条克据为己有,简直是言而无信。不过博希蒙德到底打算如何处置这座城市呢?弗兰科潘在后文中写道:“博希蒙德因此得出结论, 安条克不应该交给阿莱克修斯。 他提出, 谁能攻入城墙内, 拿下这座城市, 谁就能以个人的名义控制这座城市。”[36]不过,弗兰科潘最后写道,“其他领导人深知这个诺曼人的野心之大, 所以也不怎么听他的狂妄宣言”[37]。文中的“这个诺曼人”应该就是指博希蒙德。
可以说,弗兰科潘笔下的博希蒙德明摆着是想假公济私,为自己制造独吞安条克的良机。因此,其他十字军领袖都明智地保持着了清醒。弗兰科潘也忍不住驳斥自己笔下的人物,他指出,博希蒙德的指责毫无道理:阿莱克修斯是没有亲自领导十字军,但是他也从未承诺要御驾亲征,正如不喜欢他的阿奎勒的雷蒙所说的,这位皇帝甚至模糊地表示过自己无暇亲征;而在十字军东征的一路上,阿莱克修斯都在为十字军提供补给,包括在安条克围城战的初期,入冬之后,十字军确实陷入了粮荒,但是很难说这位皇帝要为此负多大责任,冬季征粮本就不易,何况十字军的补给线途径突厥人的地盘,更何况拜占庭人一直自海路向十字军输送粮食。
弗兰科潘的辩护确有道理。虽然阿莱克修斯未能与十字军同在,但是自与十字军领袖结识之日起,便以慷慨的赏赐来交换他们的效劳。在十字军出发后,他也安排人手,为十字军带路,向他们输送补给,和他们保持联系,并给予有用的建议。
如前所述,与埃及建交这步棋便是出自这位皇帝的建议。
同样在前文中提过的,是阿莱克修斯建立的海上航路。此后的战事将证明,这是一条维系着十字军命运的生命线。在目前艰难的饥荒中,它也发挥着不可取代的作用:海运比陆路运输更加快捷,也无须经过突厥人的势力范围。当然,海路运输在冬天的萎缩难以避免。但拜占庭在地中海东部拥有塞浦路斯岛等若干岛屿,既能就近派出船只,也可以充当远方船只的中转站。所以,比起陆地上的道路,拜占庭控制下的航线是一条更加稳定而快捷的补给线。
可以说,拜占庭皇帝为十字军提供了向导、补给、指导三种助力。总之,阿莱克修斯领导下的拜占庭人,确实认真地为十字军建立了保障,绝非敷衍了事。更不是不负责任地将十字军推入险境——事实上,隐士彼得十分擅长将人民十字军推进火坑,但十字军反而认为他十分虔诚。或许,彼得·弗兰科潘笔下的博希蒙德会嫌弃拜占庭人运来的粮食不堪敷用,甚至杯水车薪,但他应当认识到,若没有这些弥足珍贵的食物,十字军怕是早已统统沦为了道边饿殍[38]。不过弗兰科潘没有为拜占庭援军的缺席做出辩护。而现在,十字军可能迫切需要盟友的同在。
十字军领袖们并没有赞成博希蒙德的意见,这应该是因为他们信守了对拜占庭皇帝的诺言。如果从另一个角度看,博希蒙德描绘的蓝图本身也好像空中楼阁——十字军陷入了饥荒,安条克城却依旧岿然不动——在为安条克做梦以前,十字军必须先为活命奋战。在饥饿与危险编织的漫漫长夜中,深陷困境的十字军没有时间做梦,反而有愈来愈多的人“清醒”了过来,在信仰与活命中选择了后者。其中不乏出身尊贵与颇得人望之辈。像逃跑未遂的隐士彼得,那个试图在夜色中潜逃,却被抓回来的“宗教明星”,他的虔诚家喻户晓,如今竟气节扫地。灾难把海誓山盟毁灭给人看,十字军亲眼目睹了彼得(隐士彼得)之流信念的幻灭,也亲眼目睹了安条克的坚不可摧。已经走到了这步田地,有多少人真的相信自己能攻克安条克?有多少人敢奢望将这座战利品收入私囊?此时此刻,上至王公,下至百姓,要留在前线都需要勇气。和百姓相比,王公们同样不想殒命他乡。毕竟,连素有圣洁之名的隐士彼得都放弃了信念,凡夫俗子又如何能对家乡和温饱的诱惑视若无睹,在逃出生天的本能前不为所动?
按照《第一次十字军东征》的说法,在这场惨烈的围城战中,面对着为数众多的逃跑者,十字军领袖们拿出了严厉的制裁手段:“有一位评论者说, 放弃围城逃跑的人都被填了下水道。”[39]不过该书似乎没有明确说出这一骇人听闻的制裁出现在什么时刻。
十字军到底凭什么熬过这个饥寒交迫的严冬?除开必不可少的补给线,和就近搜集的粮食,最不可忽视的,恐怕只能是信仰和表率。包括《耶路撒冷史》在内,笔者手头的资料都没有详细说明十字军如何过冬。但阿尔伯特在《耶路撒冷史》里描述了前文中的一系列宗教活动后,平静地写道:“上帝子民中的正义,因首领意志而强化,上帝的愤怒或被平息。”[40]或许,在那数不清的日日夜夜,正是十字军领袖坚定不移的信念和人格魅力,正是对天主之怒的由衷恐惧,十字军的成员们抵御了生的诱惑,挣脱了死的缠磨,将人世苦乐置之度外,顽强地留在近乎炼狱的战场,完成自己所谓的救赎。
注释
[1]引文来自《耶路撒冷史》第三卷36节。
勒皮主教阿德马尔声称安条克城的塔楼估计有360座,与前文矛盾。前文中声称塔楼有约60座,这一说法来自《战争的试炼:十字军东征史》。在盐野七生的作品《十字军的故事》中,《安条克攻防战》一章称塔楼“数量接近400座”。这大概是采信了阿德马尔的说法。
不过笔者认为还是《战争的试炼:十字军东征史》的说法更为可信。毕竟其作者托马斯·阿斯布里奇是一名现代学者。而勒皮主教阿德马尔的说法可能存在夸张,且《耶路撒冷史》作为古代史书,在数据上可能没有现代著作严谨。至于盐野七生,并非专业学者,她的观点可能不足为据。
以及阿德马尔说错了一点。安条克不是由名为安条克的国王所建,而是由塞琉古王国国王塞琉古一世于约公元前300年建立,并成为该国都城。据说塞琉古一世建立了16个城市并以他父亲的名字“安条克”命名,其中就包括文中所说的这座安条克城。
文中的“安条克”就是今天的安塔基亚(Antakya )。
[2]引文来自《第一次十字军东征》第9章《初次遇敌》。
[3]引文来自《耶路撒冷史》第三卷37节。
[4]奴隶出身的宦官,其父为突厥战俘。他被拜占庭皇帝阿列克修斯拔擢,成为地位显赫的军事将领。据说在其早年的征战生涯中,他的鼻子被削掉,于是便用黄金制成的假鼻代替。
公元1097年,作为拜占庭皇帝代表、拜占庭联军统帅,随十字军共同行动。围攻尼西亚期间,他成功说服据守这座城市的突厥人投降。
[5]引文来自《耶路撒冷史》第三卷38节。
[6]引文来自《战争的试炼》P66。
[7]引文来自《耶路撒冷史》第三卷43节。
[8]引文来自《耶路撒冷史》第三卷40节。
[9]“倏地”读作“shū dì”。意为极快地,疾速地。
[10]引文来自《耶路撒冷史》第三卷50节。笔者引用的是本书中文版。
引文中的“上帝”意即“天主”。“上帝”和“天主”在外文中应该是同一个词的不同翻译。
在中文界,天主教使用“天主”这个翻译,“上帝”这个翻译则一般由新教使用。
虽然《耶路撒冷史》作者阿尔伯特和十字军等等都是天主教徒,但是《耶路撒冷史》中文版还是选择了“上帝”这个译名。
在已发表的本文前身中,笔者曾经自作主张,在引用资料时,将资料中所有出自十字军等天主教徒口中和笔下的“上帝”都改成了“天主”。
当时笔者自觉此举可能没有必要,便称:“这个做法可能是自作聪明,多此一举,请读者见谅。”
现在看来,此举确实是多此一举。所以笔者如今放弃了这个做法。
[11]引文来自《第一次十字军东征》第9章《初次遇敌》。
[12]引文来自《中世纪经济社会史》上卷P490。
[13]引文来自《中世纪经济社会史》上卷P490—P491。
[14]参见论文《第一次十字军战争补给问题探微——从尼西亚至安条克战役谈起》(以下简称《探微》)P2,页码为“35”。
[15]参见同上论文同一页。
[16]参见同上论文同一页。
[17]引文来自欧阳泰所著《1661,决战热兰遮:中国对西方的第一次胜利》(以下简称“《决战热兰遮》”)P154。
[18]1磅等于0.45359237千克,30磅等于13.6077711千克。如果30磅米大约只有“1750卡”的热量,那么一千克米的热量约为128.6卡。
但是事实上,仅100克大米就含有330大卡(1大卡等于1000卡)热量。30磅大米应含有44905.6大卡热量。
[19]引文来自《决战热兰遮》P151。
[20]引文出处参见网文围城者被围:第一次十字军东征中的安条克之战(一)中的注释8。
为方便读者,笔者索性在此给出引文出处:
引文来自论文《简论基督教世界视角下的第一次十字军武装——从安条克之战谈起》(文中将其简称为《简论》)P1。
[21]引文来自《探微》P2,页码为“35”。
[22]引文出处参见注释2。
[23]引文来自《战争的试炼》P65。
[24]《论军事视角下的第一次十字军——基于诸文明在小亚的冲突与互动(1097—1098)》(以下简称《军事视角》)P114—P115。
[25]引文来自《探微》P6,页码为“39”。
[26]引文来自《耶路撒冷史》第三卷56节。
笔者曾认为“希腊信者”即东正教徒。所以在已发表的本文前身中直接将“希腊信者”写作“东正教徒”。
现在想想,这恐怕过于武断。
在此向读者致歉。
[27]引文出处同上,即引文来自《耶路撒冷史》第三卷56节。
[28]引文来自《耶路撒冷史》第三卷57节。
[29]参见《战争的试炼》P65。
[30]引文来自《中世纪经济社会史》上卷P489。
[31]四处流浪往好听了说是云游四方。
[32]“髑”读作“dú”,意为头骨。
在天主教中,圣髑在狭义上是指列入圣品和真福品的圣人的遗体、遗骨。广义来说,也是指这些圣人生前的用品或触及他们遗体的物品。
这些圣人的遗体、遗骨是一等圣髑;他们生前的用品是二等圣髑;触及他们遗体的物品是三等圣髑。
[33]乔纳森·赖利·史密斯所著《十字军史》第45页称泰提修斯在公元1098年2月撤退了。该书(中文版)称“泰提修斯”为“塔第吉奥斯”。
《第一次十字军东征》第10章《为十字军的灵魂二战》称泰提修斯在公元1098年春天1月底撤退了。该书(中文版)称“泰提修斯”为“塔提基奥斯”。
安娜·科穆宁所著《阿莱克修斯传》第242页称泰提修斯是带着军队撤走的。该书(中文版)称“泰提修斯”为“塔提基伊”,称“博希蒙德”为“勃埃姆恩德”。
由阿尔伯特著,王向鹏翻译的《耶路撒冷史》中文版第二卷译者注15称泰提修斯是“率众”撤退的,也就是说,该书译者王向鹏和安娜·科穆宁一样认为泰提修斯是带着军队撤走的。
[34]引文来自《战争的试炼》P47。
[35]引文来自《第一次十字军东征》第10章《为十字军的灵魂而战》。
[36]引文出处同上。
[37]引文出处同上。
[38]“殍”读作“piǎo”,意为饿死,饿死的人。
[39]引文来自《第一次十字军东征》第10章《为十字军的灵魂而战》。
[40]引文来自《耶路撒冷史》第三卷58节。
本文作者注:本文系网文《十字架与星月旗的碰撞——第一次十字军东征史探(2)》的修订版。
该网文被发表在哔哩哔哩网上,其网页名与网址为:十字架与星月旗的碰撞:十字军东征史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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